婁底城區的樹

□曾一平

內心斗爭了有大半個月，還是決定寫一寫婁底城區的樹。如今，咱們全國各地的城市都很美，且都美得大同小異。既然要寫，總得著一點特別之處吧。想了一想，寫婁底城區的樹合適。

我對植物迷糊得緊。老家白果嶺常見的杉樹、松樹、落葉松是識得的。至于其他樹，能準確分辨的，就不多了。 

如此見識，怎么可能寫好樹！實是為難。 

婁底街頭有三塊有名的石碑，分別醒目地刻著“全國文明城市”“國家衛生城市”“國家園林城市”的字樣。這三塊牌子，是婁底響當當的金字招牌。其中“國家園林城市”這一塊，就是對婁底街頭的樹的一種肯定吧。 

如果有一座城，正中央，主街道，有十排樹，均有一抱粗、六七層樓高……

這不科學，我們不能強求一座城市與自然融洽到這種程度。不光國內，全球有這樣的城市嗎？有的。在哪里？中國。中國哪里？湖南婁底。對的，在婁底。   

婁底樂坪大道，城市正中央，街面兩邊栽著九排一抱粗的喬木。 

假若過細地觀察，臨街院子，隔一柵欄，前坪還長著三排。相挨著，連一起，實際是十二排。 

婁底城區，主街道大多長著五排樹。臨街一排，挨著非機動車道一排，路中間一排，對向也如此布著兩排，皆有籃球粗細，四五層樓高。開車行到街上，兩旁郁郁蔥蔥，整整齊齊，心情是極美的。 

婁底的樹不光長在街邊，小區院落更是散布著許多樹。年代久一些的小區，里面的樹甚至比樓還高出一頭，也分不清個主次。打緊的是，樹比樓更顯年輕，有活力。逢春開花，臨冬換葉，它們勢必要將房屋的地位比下去的。

一位長沙的朋友，只在婁底生活了半年。他同我講起婁底印象：婁底，一是公園多；一是樹多。公園里邊拔城市，叢林中間長樓盤。他這兩句話形容得很貼切。 

若細細游覽，不難感受到，婁底城區的樹，排布蠻有心。臻美。 

看法國梧桐宜去樂坪大道。樂坪大道兩邊的十二排樹，盡管法國梧桐只占兩排。可之前，我一直以為那一片全是法梧。皆因這兩排法梧太粗壯，太惹眼，樹葉又大，枝杈伸得又寬。梧桐樹葉像手掌嘛，這一點太有特征。當然，也是因為，十二排樹里，除了兩排法梧，余下的十排我全不認識。 

法國梧桐在秋分前后特別漂亮。寬大的樹葉搖搖閃閃，濃翠依深，漸上新黃，透出一股熟女的風韻，秋風徐過，沙沙急響，很有意趣。

我向朋友請教對照了許多遍，大致認識了婁底城區的主要喬木。

樂坪大道的十二排樹里，除了兩排法國梧桐外，還有兩排雪松，兩排玉蘭，一排山杜英，五排香樟樹。香樟很沒有特點，葉小而密，樹干粗黑，與這么多樹混長一處，主打的一個朝天沖。對，朝天沖，這個詞形容香樟樹合適。我將香樟圖片發給好友詢問的時候，他十分詫異：一平，你不會是在逗我的吧！之后幾天，我深刻理解了這一句話。是啊，婁底城區遍地是香樟，低頭見抬頭也見，居然不認識。    

其實看香樟樹更好的去處是老市委家屬院。香樟是四季青，不像梧桐，入隆冬葉子全落光了。看香樟，什么時季去都合適。老市委有一處園子，園子里很多香樟，皆有合抱粗，也是朝天沖，可此一處的香樟沖得更新意一些：斜著沖，橫著沖，纏著沖，拐著彎沖，枝臂孔武，婉若游龍，極像兒時的我們，變著花地放沖天炮。園子里有一處秋千。城區秋千多了，為何單提這一處？城區秋千多限高，蕩到一定角度便卡擋了，這處秋千不限高，只要用力推，能蕩得老高老高。我家二丫很愛蕩這處秋千。 

看欒樹宜去氐星路。之前不認識欒樹，只知道入秋后氐星路的樹美得一塌糊涂，紅的，黃的，灰的，雜在一起，一直以為有很多種樹。直到后來，內行的朋友告訴我，那是欒樹，黃的是花，紅的是果，灰的是干果殼。一棵樹，開花，結果，成熟，皆同時存在，真真應了欒樹的名字。

我在別的城市也見過欒樹，一排排雜樹稀稀夾著一棵，兩棵，略顯孤單。氐星路的欒樹主打一個熱鬧，兩排欒樹，整整齊齊，皆有四五層樓高，延綿數里。行車至此，恰似點燃了一路的煙花，捎帶將旅途的疲憊也散盡。 

看雪松宜去月塘街。雪松的枝條斜著朝下駝，一層覆著一層。葉子青里泛白，細短如針，密不透風。立到街頭，像披著蓑衣的俠客，或裹著鎧甲的衛兵。月塘街的兩排雪松逶迤得很遠，樹間點綴著一叢叢開黃花的決明子，車行到此處，心中油然生出上早朝的莊重感。街道盡頭是婁底火車站，兩排雪松或作迎客用意的。

看櫻花宜去體育館。體育館后坪長著幾十畝櫻花樹。三四月，櫻花開的時節，整個體育館皆是粉色的。櫻花的性格是這樣子熱烈的，團團簇簇，粉粉嫩嫩，一出場，勢將周遭一切全比下去，花開時，連自個的樹葉也被淹沒了。 

體育館后坪不光有櫻花，還坐落著婁底市圖書館。同別的書店不同，此處的圖書全是沒有包裝膜的，信手可讀。書架兩邊置著充足的讀書桌椅。里邊讀書的人很多，環境卻又十分靜謐。聞著花香，聽得見筆尖寫字的沙沙聲。 

春夏交替時節，婁底城區真真美爆了，街邊欄角，頭一茬月季吐得燦爛，傲嬌得滿城盡是。是月，去車站接一好友。窗外，滿城繁花，好友落下車窗，掏出手機拍照。見一叢漂亮的花閃過去，便一個勁地喊：開慢點，開慢點。一會兒又大叫：這一處更好看；那幾簇更高挑。我理也不理，自顧自開車。拍張照片而已嘛，漂亮花多的是，錯不過的。 

一定得講一講十里花廊的。新星南路，城北貫通城南，二十余里街道，兩邊栽滿了山櫻花。山櫻花不像櫻花一樣熱烈，與桃花更像。一直以為我是識得桃樹的。兒時，老家門前就長著一棵老桃樹。誤將山櫻認作桃。看來，當桃樹不結桃時，我不一定認得。 

新星南路連接出城高速。咱婁底蠻講客氣的，送朋友十里繁花。 

婁底城區的樹，一街一品，一園一品。每一條街風格各異，自成特色。略略思量，婁星南路的銀杏樹；福星路的紫荊花；沿江步道的海棠；神童灣橋頭的臘梅……

寫很長了。可婁底還有十余座公園，那么多樹，如何寫得完。言不盡意，立象盡意。罷了…… 

哦，得再添一句：婁底的市樹是香樟樹；婁底的市花是杜鵑花。